论如何愉快地弄掉节操

并不想写长篇的我，再一次莫名越写越长了……我知道我铺垫得太多了可是我对自己的节奏无能为力 [捂脸]

 

二

 

 

赶往龙城大学前，赵云澜绕了一段路去特调处换衣服，没想到一进门就碰到一个怯生生的小孩，看着倒像个大学生。

“你是？”

“您是赵处长吧？我我我叫郭长城。”那个小孩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整个人都僵硬了。

赵云澜这才想起前几天被关照过，会有新人被安排进处里，原来是这小子。

“哦小郭是吧，来啦，正好我出去有点事，你跟着我吧。”赵云澜理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会开车吗？”

“会会。”小郭忙不迭点头，从赵云澜手里接过钥匙。

“需要我去吗赵处？”楚恕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旁边抱臂歪着头看完了这一出，这才出声问道。

“啊，”赵云澜刚才没发现老楚已经过来了，此刻有点后悔叫了郭长城。可是车钥匙给了人，总不好再要回来，便点点头：“老楚你也来吧，正好你带带他。”

老楚发出一声冷哼，脚下生风地出了门。

这大概是踏进特调处以后的30秒之内犯的第二个错误？赵云澜抓抓后脑勺无奈地想，太困了真的难以做出正确的抉择啊。

让老楚带新人，这个决定有点残酷了。

 

一般人们刚听到关于亲人的噩耗时，都是大脑短路的。按程序通知了受害者家属之后，赵云澜看着眼前这个愣在原地没什么反应的孩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意外的是，小郭这个看上去胆小得要命的小子，对受害人家属倒是充满同情。

“我们会带你过去，你……你再看看他们，”小郭把手掌按在对方的肩膀，“我保证，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

他被老楚粗暴地拽了一把，嘴边的话就被打断了。

那突然间就失去了双亲孩子抬起头，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带我去见他们吧。”

赵云澜这人最见不得别人故作坚强的样子，偏过头啪地一声点燃了烟：“你们送他去，我一会儿去趟局里。”

他在原地叼着袅袅上升的香烟看老楚拦了车，小郭陪着那孩子坐了后排，车子的尾灯微亮，穿过浓重的雾霾向路的深处驶去。

预谋已久的大雨忽然哗地一声落了下来。

见鬼了，赵云澜收起如阴云般密布的思绪，急急忙忙冲进旁边的一栋教学楼，谁料正好有个人从楼里出来，和赵云澜撞了个满怀。

“抱歉。”那人先道了歉，推了推眼镜就要往外走。

“哎！”赵云澜愣了一下，扭头叫了一声。

那人闻声回头，修长眼眸里有一丝来不及褪去的慌乱。

赵云澜歪了下头，勾起嘴角：“外面雨大，看您穿得少，别淋着了。”

“噢，”那人展颜一笑，这笑容极有分寸，既不会让人觉得敷衍或不真诚，又严格控制了笑容中的感染力，如同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见之可亲却又冷静疏离。“多谢您提醒，不巧我有点急事。”

他的声音清越好听，说完对赵云澜点了下头，便转身走进了大雨之中。

赵云澜看他只穿了衬衫和西装马甲，几乎是在走出大楼之后便瞬间被浇透了。没走出几步，那人的脚步稍顿了一下，看背影是掩唇咳了几声，便又接着走远了。

不知怎的，赵云澜硬是在这个单薄的背影中看出几分义无反顾的意味。

他犹豫了一下，几步跃下台阶，往停车场的方向冲去。

赵云澜把车子开到路边的时候那人果然还没走远，他按了按喇叭：“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那人止步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几秒。他的头发被雨打湿了，一缕缕垂在额前，削瘦的脸颊苍白，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取了下来，一双眼深邃如磁石一般，就这么几秒，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真的不必了。”那人微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冷，笑得有点僵硬。

“可是……”赵云澜还要坚持，那人却摆摆手，偏过身去咳嗽了起来。

“沈教授！”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赵云澜探头一看，见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举着伞跑过来，“您没带伞吗？我送您过去吧。”

那女生跑到近前，把伞举到两人头上，这才看到路边车里的赵云澜，迟疑着问了句：“这位是？”

赵云澜想了想，伸手掏出一张名片：“认识一下，特别调查处，赵云澜，过来处理一个案子。不知道这位……老师，贵姓？”

“案子？”女生睁大了眼。

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男人伸手接过了他的名片：“免贵，姓沈，沈巍。”

看他仍盯着自己不放，沈巍又加了一句：“我在龙城大学生物学院任教。”

赵云澜点点头：“沈教授这是去哪？”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身上太湿就不坐赵处长的车了，多谢您的好意。”沈巍说着，看了眼身后的那个女生：“李茜，我们走吧。”

赵云澜礼貌地目送他们走开几步，自嘲地笑了一声，驱车打了个方向往前开去。

刚才递出名片的时候，他无意间碰到了沈巍的手，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冷成这样，都不愿意上他的车，大概是确实对自己全无兴趣吧。赵云澜重新点起烟，向局里的方向开去。

 

督察局离龙城大学不远，就在政府大院里，赵云澜踏进大厅的时候手上的一支烟都还没抽完。

他跟前台报了一声，按惯例坐在沙发上等待。他每次来局里都见不到人，只会收到一大堆案件相关的资料，一开始觉得保密做得未免有点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刚才被雨淋湿了裤腿，此刻黏糊糊的有点难受，赵云澜翘起二郎腿眯了眯眼睛，忽然看到电梯那边有个人影闪过。

角度问题，赵云澜只能看到那人进电梯前的那一步，可是只一步，他就认出了这个背影。

这个沈教授，到督查局来做什么？

而且还是从后门直接刷卡进了电梯？

他起身从窗口向外看去，果然看到刚才那个叫李茜的姑娘撑着伞从正门外的街道上走过。

赵云澜心里一动，一种不知道是烦闷还是欣喜的感觉从胸中升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个沈教授有问题。但是正因为有问题，似乎又意外地给了他进一步接触的理由。

“赵处长，您的资料。”来不及细想，用来打发赵云澜的资料就来了。

“行，那我走了，谢了啊，代我跟那位问好。”赵云澜接过纸箱咧嘴一笑。

那小职员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密级高一点而已，就这么牛了。赵云澜摇头啧了一声。

车子刚驶出大院的范围，赵云澜的手机就迫不及待地响了。林静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得要命：“赵处，老楚他们已经把人交给警局那边了，上面给的指令是结案。”

赵云澜侧头看了一眼放在副驾的纸箱：“知道了，先休息吧，我刚从局里拿了些资料回来，回头我们再分析分析。”

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了，交给警察调查的话，很可能会草草结案。

他不甘心。

风起云散，此刻的雨势变得稍小了一些。来自督察局顶层窗口的那道清澈目光，穿过如丝雨帘，一直目送他的车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