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愉快地弄掉节操

*现代架空，刑警澜X病弱教授巍

*时隔多年又写了澜巍，感谢隔壁老王 @只看澜巍澜 约稿

 

 

一  你说你是哥哥我是弟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大夜了。

赵云澜站在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前面，眯起眼盯着窗外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树枝。

案发突然，整个特调组从上一个专案现场直接赶过来，临时征用了这个小院当做审问室，条件十分简陋。

赵云澜手边的水泥窗台上，一溜摆着好几个形态各异的空罐头盒，充当烟灰缸。

现在，每一个都如同佛祖面前的香炉一样，被插得满满当当。

上一个问询对象正被楚恕之带出门，许久不用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这宗案子表面看来十分简单，却因其中涉及机密，临时被移交给特调处来调查。

这么一调查，才发现其中自有蹊跷。

看来火速破案的设想无望，只能耐下心来慢慢侦破，长夜尚自漫长。

赵云澜听到身后的祝红无意识地跺了跺脚，大庆则打着呵欠问他：“头儿，可以叫下一个进来审了吗？最后一位了。”

赵云澜低头在几乎满到无处下烟的午餐肉罐子里碾灭了手上的最后一支烟头：“带进来吧。”

根据前面几位证人的证词，这最后一位教授嫌疑最大，值得好好审一下。

 

那扇令人心烦吱呀作响的门被开了又关，赵云澜抬眸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定住了。

来人一身西装，清俊的脸上净白无波，点点头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赵处长。”

大庆捧着文件夹回头看他：“……认识啊？”

赵云澜坐下喝了口茶，啐了啐嘴里不存在的茶叶沫：“不认识。”

那人也不说话，微微地垂了眼，长长的睫毛无辜地挂下来，看着竟有那么一丝委屈。

“那我问了啊，”大庆清清嗓子，“姓名。”

“沈巍。”

“年龄。”

“32。”

“职位。”

“龙城大学生物系教授。”

赵云澜不耐烦地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大庆闻声抬头询问地看他。

“沈教授，哪儿人啊？”赵云澜拉长了语气开口。

“我是本地人，”沈巍的语气恳切而真诚，“本科、硕士、博士都是在龙城大学念的，师从周教授，现在就住在学校里的教职工宿舍。”

赵云澜哼笑了一声。

大庆又看了他一眼，就差把“你不对劲”写在脸上了。

赵云澜抬手搓了把脸。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对劲。

遇到沈巍这个人的时候，就没对劲过。

 

要知道，上一次他和沈巍共处一室，还是上周在龙城大学后门巷子里的那家KTV。

当时小包间里灯光昏暗，沈巍乖巧地举着话筒跟他合唱：“你说你是哥哥我是弟，你要为我遮风挡住雨……”

赵云澜想去摸烟又忍住了，长臂一伸揽住了沈巍的肩膀，从侧面正好看到一只泛红的耳垂。

这大学生可真纯情啊，赵云澜想着，甚至不由从心里升起那么一点心虚。

“哥，”见他不继续唱了，沈巍转过头来冲他眨眼睛，“怎么了吗？”

“啊没事儿，”赵云澜打着哈哈，“你明天有课吗？”

“明天有早课，”沈巍乖巧地回答，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要走了吗？”

“走吧，”赵云澜拎着外套起身，“以你学业为重。”

沈巍冲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赵云澜的错觉，总觉得这笑容里有那么点意味深长。

 

再上一次……是沈巍说要请赵云澜吃饭，很简朴地把地点约在了学校食堂。

赵云澜下班过来有点晚了，食堂里来往打饭的人并不多，周围简易干净的桌椅上反射着夕阳暖红的残光。

沈巍笑着问他想吃点什么，这里可以点菜的。

“还能点菜呢？”赵云澜也笑起来，“让你破费了。”

“没，主要是想谢谢哥，一直也没机会。”沈巍的眼睫弯弯，手上抽出自己的饭卡在空中一翻，“你不嫌弃就行。”

赵云澜赶快摆手：“怎么会？”

“那你先坐着，我去买饭。”

 

再再上一次……

赵云澜盯着档案上沈巍姓名后面的出生年月和一大串头衔，这才发现虽然认识了挺久，但这确实才是他们的第四次见面。

“沈教授，”他放下手里的档案，“请问20日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实验室做实验，大概凌晨两点左右离开的。”沈巍回答。

“有什么能证明吗？”

沈巍垂眸想了一下：“我进门时有刷卡，并且实验楼大门应该有监控。”

赵云澜盯着他的表情，一时竟无法判断究竟这人是真的坦坦荡荡，还是天生长了一副无辜相。

可能是他沉默了太久，大庆侧头看了他一眼，代他问了下去：“那请问你在实验楼里的行为有人能证明吗？”

“12点以前实验室有学生在，”沈巍说，“12点之后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一直在写报告，或许电脑里能查到使用记录。”

非常完美的一段陈述。赵云澜在心里评价道。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按了下身侧大庆的胳膊，阻止了他的继续追问：“我们需要确认一下这些信息，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好，”沈巍冲他微笑，“请问赵处长，我可以回宿舍取点生活用品吗？”

“不行，”赵云澜铁面无私头都不抬，“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祝红会去帮你拿。”

他抬眼瞥了沈巍一眼，看到人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从容之外的窘迫，这才感觉心里满意了许多：“不方便的话可以直接给我。”

沈巍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那就麻烦赵处长了。”

 

事情还是要从英雄救美……啊不，警察勇救大学生那天说起。

那夜沈巍外出讲座晚归，经过龙大后巷时让两个小混混堵了。

他外貌斯文，遇到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本着教书育人的职责使然，沈巍先好声好气地劝两人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当然失败了。

沈巍有些无奈。他也不是不能打，只不过今天一下午都在忙，没时间吃饭，这会儿胃里正隐隐作痛，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闭嘴把钱包掏出来！”小混混倒是十分不耐烦。

沈巍暗叹了口气，顺从地取出钱包递了过去。

“还有手表。”

忍耐忍耐，沈巍劝告自己，钱包里没多少钱，手表也很便宜。

“哎？”大概是嫌收获太少，小混混打量了他一番，竟然伸手要去摸他的脸，“这人细皮嫩肉的……”

沈巍目光一凛，一把架住了对方的手。

“你干什么？”他半警告地质问道。

对方显然不买账，脸上挂上了轻蔑：“干什么？一个小白脸你……”

沈巍本来就不太舒服，这会儿心里一动气，顿时觉得胃里一搅，疼得他一瞬失力，架住对方的手就松了一松。

“哎那边干什么呢！”一个挺大的嗓门从巷口传过来。

小混混几乎得手，被那人喊了一激灵，回头只见一个人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你干什么的！没事儿躲远点！”另一个小混混不耐烦地上前推了那人一下。

没推动。

来人冷笑一声，一手攀住对方脖颈，一脚角度刁钻地踹了一下，人就被撂倒在地上了。

沈巍面前这个小混混见状也放开沈巍，不甘示弱地要扑上去，没料到被沈巍在身后绊了一下，毫无防备地从来人身前跌下，又被毫无怜悯地踩了一脚。

两人嘴里不干不净地爬起来还想再战，一头怼在来人掏出的警官证上。

“抢了什么，拿出来。”

这种人都是欺软怕硬，眼见碰了条子，赶快把沈巍的钱包手表一扔，一溜烟跑了。

 

沈巍瞥了眼警官证上的名字，赶快道了谢：“谢谢您……赵警官。”

“不客气，”赵云澜弯腰把东西捡起来递回给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么晚了，怎么在外面？”

“啊，我正要回学校。”沈巍指了指龙城大学的方向。

赵云澜“哦”了一声，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

沈巍不想给人民警察添麻烦，但赵云澜坚持说这会儿太晚了，你这种小孩在外面不安全。

“小孩？”沈巍有些失笑地指指自己。

“对啊，你不是龙城大学的学生吗？”

“我不……”

“下次晚上出来找个同学一起，注意安全，”赵云澜说着又打量了他一次，“你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

“啊……昂。”

倒是确实没什么朋友，沈巍心想。

“嗐，没事儿，”赵云澜已经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现在主业是学习嘛。”

这么两句话的工夫，沈巍已经觉得胃里疼痛正愈演愈烈，被他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拍，眼前都有点雪花点了，忍不住弯了腰下去。

“咋了你？”赵云澜听起来有点紧张，“受伤了？”

沈巍说不出话，咬牙摆了摆手。

胃里疼得厉害，感官也变得迟缓，沈巍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发虚，赵云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忽远忽近的。

然后他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很硬，是甜的。

也不知道过了几秒，沈巍的意识好像清晰了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让赵云澜搀着，嘴里还被塞了一根白色的小棍。

原来是棒棒糖。

“谢谢，”沈巍含着糖再次道谢，“我好多了。”

胃还是疼，但低血糖终于得到了缓解。

赵云澜很是舒了口气：“幸好我最近戒烟带了糖，你们这些小孩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赵云澜不愧是人民警察，很有责任感地护送他回到学校，还啰啰嗦嗦劝他注意休息劳逸结合身体是学习的本钱。

今天这么一遭折腾下来，沈巍也是身心俱疲，懒得纠正他，就这么一路走到宿舍楼下。

“给。”赵云澜递过来一张名片，“你加上我微信，有啥事儿跟哥说。”

沈巍原地愣了愣，接过名片的手顿在半空。

“以后再遇到刚才那种事，哥罩你。”赵云澜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tbc-